辛波絲卡/結束與開始
必須從它開始:天空。一扇窗戶,沒有窗台、窗框、玻璃。只是一個洞沒有其他,但是開得大大的。
我不必等待一個晴朗的晚上,也不用仰起頭,才能看見天空。天空就在我背後、手邊、眼皮上。天空緊緊將我包覆,然後把我抬起來。
即使是最高的山峰也不會比最深的山谷更接近天空。沒有一個地方比另一個地方,有更多的天空。
雲朵和墳墓一樣承受著天空無情的壓迫。鼴鼠和鼓動翅膀的貓頭鷹都身處天堂。那些掉落深淵的物體,從天空墜入天空。
鬆散、流動、有如岩石般堅硬,明亮並且輕盈的
一小塊天空,天空碎屑,一口氣的天空,成堆的天空。天空無所不在,甚至是在皮膚底下的暗處。
黑暗之時把詩句圈起來讀
寫詩十年,經常覺得自己是不及格的詩人;從香港到台北,開了一家以詩為主題的書店,撐過一年,也覺得自己是不及格的老闆。或許,我們太多事情都在追求及格,所以才會持續失敗的飛翔。但是,還可以閱讀,那些詩呀,散文呀,小說呀——猶如柔軟善良的雲,讓我們在失敗的單調天空裡,顯得不那麼寂寞。
殘忍是時間,困難是渡過。
有時,一部電影像首詩;有時,一個人,他的一生也像首詩。那人叫張國榮,或者何寶榮。四月,依然特別想他,依然在日常讀詩,剛好讀著一本叫《困難》的詩集,書腰文案寫:「時間是最困難的事了,時間,我們在其面前醜態盡露、毫無遮掩地懊悔、傷楚、衰微……想及某夜裡重看不知第幾次的《春光乍洩》。」